第一章

【我爱你并不是把你当做带盐味的玫瑰，

【资料图】

或蜂鸟或被火射落的石竹之箭：

我爱你是把你当做在阴影和灵魂之间

某些被秘密地爱着的黑暗事物

——聂鲁达 

《黑暗荣耀》原剧观后感】

14 岁的文东恩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来自 18 岁自己的记忆，或者说，预言。就像是天降神迹，如摩西分开红海，亚伯拉罕的妻子撒拉生下以撒那般，完全出乎人的意料。

过去与未来的文东恩没有宗教信仰，可知晓未来预言的那一天，她顿悟了，曾经的自己或许一叶障目：也许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吧，像她这样不信鬼神的傲慢造物，没抽中好牌，跌跌撞撞地在尘世摸爬滚打，却也因为前世的悲惨遭遇，收获至高权威的垂怜。只是她过往的人生中，造物主也许惩罚她的无知与骄傲，不曾对她有一丝怜惜与优待，进而令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世上没有神，也没有英雄能从天而降，匡扶正义。天罚与刑罚都只能震慑穷人与无知者，有权有钱之辈早已丧失对因果报应与法理人情的敬畏，只会畏惧更强大的权力与财富。

14 岁的文东恩，即便有了未来的记忆，却没有未来那么大的勇气能编织如此强大缜密的报复行为。因为对她来说，未来只是未发生的预言，她的身上依然光洁，没有伤痕。她的内心没有被阴霾占领，依然存有对美好与正义的期盼。她依然相信权威的力量，相信老师和警察，这两个从小便代表正义与公平的职业。

自身实力尚不强大的文东恩懦弱地选择了逃避，通过记忆得知的先机避开了自己既定的命运，但她内心的正义感又时时折磨着自己；于是她用几个月打工赚来的钱购买了针孔相机，悄悄地安装在体育馆里。几个月后，她将收集到的霸凌者证据都匿名举报给了学校、教育局以及警察局，而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所有举报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她看着相机中触目惊心的画面，不知不觉便已泪流满面。而她感到自己的手臂与双腿都满是灼烧与瘙痒感，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疯狂地把自己的手脚都挠破了皮。

正义女神啊，你还是蒙着双眼，似乎自古便刚正不阿。神话中的朱斯提提亚依然左手举着天平，但这本该代表公平与正义的裁量早已被金钱与权力腐蚀，大大倾斜；而她右手那本该护卫受害者的执法利刃也成了富人的避难所。

古往今来号称维护正义的诸位女神，忒弥斯、阿斯翠亚还有朱斯提提亚，你们的白袍早已沾满世俗的尘埃；你们假装紧闭的双眸早已睁开，衡量着世人财产与权力的轻重；那蒙眼的布料与头顶的金冠也已被岁月与泪水腐蚀，满是尘土与碎屑。

而复仇三女神——阿勒克图（不安女神）（Alecto） 、墨纪拉（妒嫉女神）（Megaera）和提希丰（报仇女神）（Tisiphone），似乎因为地狱的业务量太过繁琐，丝毫无暇顾及凡间的悲剧与苦泪。

致使地狱与凡间皆是恶魔横行，善良的普通人永无宁日。

后来啊，对正义绝望的文东恩不再关心任何发生于他人的悲喜，她默默把证据以及挂号信的回执套上了塑封袋，缝在自己的校服内衬中，也藏在箱子的深处，期待会有用上这些武器的一天；她把所有的心力投入了学习与生存：她白天在学校把时间掰碎了用，不错过每一分每一秒，就连去食堂也要拿着单词手抄本；放学后她就去小店打工，为自己攒下生活费和学费，她和许多同龄人一样，体内流动的早已是冰美式般苦涩清新的血液，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在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睡眠后，继续投入新一天的厮杀。

终于在高考那年，文东恩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首尔大学建筑学专业。

大学期间，文东恩终于不再提心吊胆，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她知道凭借霸凌团体的家境与实力，根本无法进入首尔大学；她知道在这里，只要她足够努力，就能实现梦想，收获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未曾发生的悲剧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不论什么季节，文东恩都会穿长袖衬衫与黑色风衣，许多同学看到她如此沉闷的打扮还笑说她是老古板；每每听到他人的调笑，她只会懊恼地低下头挠挠自己光洁的手臂，不发一语；家境优渥的室友与同学自然难以理解自己的奇遇与一旦身体发热就会出现瘙痒的幻觉；不知那天起，被羹汤烫到的她也变得不爱吃热食，哪怕是数九寒冬，也更偏爱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饭团，似乎只有这种冷气能抚慰她已经破碎的灵魂。

到了毕业季，文东恩的想法很简单，选择最好最强的公司，在里面磨练锻炼成最好最强的建筑师，然后开一家自己的建筑公司，培养并庇护那些有梦的孩子。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选择了首尔赫赫有名的舜义建筑师事务所。当然还有个原因，舜义地处市中心，交通便利，公司边就有棋馆和公园，她一空下来就能去那边切磋棋艺。

有趣的是，一直沉迷学习的她，很早便对围棋产生了好感，慢慢演化成了自己的兴趣，学习与工作之余一有空闲就去公园和棋馆与民间高手切磋。

文东恩的生命中，因为围棋的出现，生命不再是纯粹的极夜，也偶尔有了温暖的白昼。这种光明的感觉，来自纯粹的胜利，来自攻城略地的喜悦，更来自围棋的美感与厮杀。在这 361 个交叉点构成的战场上，所有的身份地位财权高低都被抹平，获胜的唯一方法就是用天生与后天训练的智力以及对人心的洞察力占领更多地盘或存活更多棋子。

在围棋棋盘上，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而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剑手。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 - ^

文东恩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舜义后，她的刻苦与聪慧帮助她两年就晋升到了资深建筑师的职位。由于建筑设计风格创意与实用并具，她很快在业界打出了名气。她的设计主要风格常常与几何图形还有围棋相关，再加上之后几年韩国国民对围棋的追捧，文东恩的生意一直很好，她自己估计再过几年就可以实现财务自由，自己开工作室做真正喜欢的设计作品了。

而让文东恩印象最为深刻的单子是甲方的顶头上司直接来找文东恩进行全过程的把关的围棋广场设计。

而这次设计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文东恩依然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风衣，防蓝光眼镜遮住了有灵感就会瞬间被点亮的星眸，她左手拎着电脑包，右手则抱着初稿，没有第三只手推开会议室的门了。

她因为思考是要用肩膀还是腿来推门，愣了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富有磁性的声音：

“文建筑师，我来帮你开门吧。”

她来不及多想，迅速转身向来人鞠躬：“非常感谢。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建筑师文东恩。”

“您好，我是载平建筑公司的河道英。您先请坐吧。”

文东恩赶快把电脑包也换到了右手上，左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好的，非常感谢。”

她抬起自己的眼睛，看向了对面的河道英：“河代表您好，久闻大名了。”

河道英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文东恩：“虽然有点越俎代庖之嫌，但还是希望文建筑师能在设计过程中考虑下文件中的意见和理念。”

在翻看到第一页的设计理念时，文东恩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她投入到文件的阅读之中，完全忘了河道英的存在。直到感受对面的目光过于强烈，她才如梦初醒般地从文件中分出了眼神：“很抱歉，文件的作者和我的想法十分契合……”

河道英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实在是文建筑师抬爱了，鄙人不才，由于喜欢围棋，所以有了这一想法……虽然我深知施工难度以及后期效益不一定符合公司预期……但实在是文建筑师名声在外，设计了这么多脍炙人口的围棋相关建筑，让我也不由得……哦对了，请问文建筑师，附近是否有棋馆？毕竟今天天气比较凉，我看您衣着单薄……”

文东恩回答道：“我没关系的，我比较抗冻但怕热。棋馆的话公司附近就有。如您所说，天气不好，公园里大爷们估计也很难坐住。”

“看来你是棋馆与公园的常客啊，你不会就是因为附近有棋馆才选择了舜义吧？”河道英揶揄道。

文东恩点了点头：“是有些关系，但也不是主要原因；毕竟舜义也算首尔数一数二的建筑师事务所了。我想成为最棒的建筑师，这里必定是我的起点。”

“可惜啊，我们载平没能吸纳文建筑师这样的人才。”河道英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我得再接再厉了。”

文东恩低头抿了抿嘴：“可并非所有人都能像河代表一样，继承家族公司后将载平一步步推上巅峰的。现在大家都夸赞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二人从客套话聊到了项目本身，最后天色渐晚，河道英便邀请文东恩一同吃晚餐并去棋馆杀几盘棋。

“你吃点什么？我请客。”河道英低头调整了下手表的腕带。

文东恩整理好文件，放入手提包中：“就楼下的便利店吧，方便快捷，也能早点到棋馆。这边棋馆可谓卧虎藏龙。”

“哦？那我去买盒沙拉，我们赶快过去吧……电梯来了，快走吧，你要吃什么？”

“我吃冷的饭团就行……”

反射着两人身躯的电梯门缓缓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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